打小,家道贫寒,手心手背都是肉,没法割舍,那也要生活,我便被发放到大姨家,大姨家的男丁多,差丫头,我便充当了这个角色。姨家是开饭馆的,吃穿都不愁,两层百平方的楼,算是富足的吧,生活上不差钱,每每都给我数额不等的零花钱,对我宠爱有加,犹如亲生。想必家姐,在家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,若知晓我的生活这般,肯定会跟着我抢着当姨家的姑娘,索性我是生在她之后,便没过上贪早摸黑的日子,我算是幸运的吧。
兄长比我长些许,老大不学好,早早辍学,跟着街边的小混混,窜东窜西,饿了才知道有这么个开饭馆的家;老二品学兼优,图个文明路,便从军了,三年五载难得回一趟家;老三估计也没学好,住宿学校,三天两头学校要求开家长会,训是少不了的。我的这几个兄长没少让姨操心,想必现在姨身上的病,全都是拜他们所赐,不然也少不了干系。
姨丈性情颇豁达,一逢闲时,总会摆弄歌喉,来两段琼剧。心宽体胖,一脸丰满,总是遮挡不住他开怀的笑容,眼笑眯成一条线,多么的慈祥,这是冠于这种身材的最好表达方式吧!力道不小,总是一只手把我拎起来,看来,我是那么的弱不禁风。时常冥思苦想,他这肥肉从何而来?更多是惯出来的。
姨特别贤惠,也特别“女汉子”,家里的轻活重活,只要一闲,是不会让它们隔着的;在饭馆,可是掌勺的女掌柜,一点都不亚于男厨,手一撩,厨艺一点都不逊色,这菜味准能让人吃个精光;每早赶集市,我必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,一旦饭馆忙时,姨支不开身,我便荣幸的升为采购员,兜里揣着小金库,到集市上采购,那是比较得意的事,这样就可以多买几件自己喜欢的玩意儿了。
左邻右舍的兄弟姐妹,都是我最好的玩伴儿,紧贴的楼层,一跃就过了,从不走后门,你来我往,便成了前往各自家的通道。毕竟是丫头,所以对洋娃娃还是蛮热衷的,三两个是有的,成群扮家家,那都是丫头们最欢喜的事,给它们穿上美丽的衣裳,住上豪华的大房子,再嫁上个温柔体贴的丈夫,那都是洋娃娃少不了的形象和扮家家少不了的剧情,那时候我们就有这样的想法,算不算是早熟?
一张大众的脸庞,配上一头短发,轻松上阵,这似乎有点“女汉子”的形象,但性格又喜怒无常,一会嬉皮笑脸,一会又勃然大怒,这情绪是个难伺候的主儿,这不得不服。这种“女汉子”性格,兴许是受到姨的影响,总是淘里淘气的。
端庄大方对于我来说,是一件最不自在的活儿,总是要装得彬彬有礼,才说你是个姑娘家!要我就不这么看,大大咧咧也毫不逊色,自己怎么舒服怎么做,怪别人怎么看,心里高兴便是王道。偶尔来点恶作剧,三两结伙,全是丫头片子,隔壁家的大姐姐领衔主演,把各自家多余的牙膏,顺手牵羊的带上,找个废弃的透明玻璃瓶,拿个铁破碗,就草堆边生火,倒上水,长牙五爪的把牙膏往碗里挤,搅拌均匀,待沸腾,倒入瓶中,像是原装,放在街道边上,躲在一旁瞅着,瞧哪个笨驴会上了当,不了了之,这也是图个新鲜,做些损事儿。
后来,也不知是什么原因,上学没多久,就结束了在姨家的生活,之后,跟了外婆,转徙无常,便回到了家人身边,兴许是舍不得我吧,后来才知道,原来是伯公伯婆心疼我,把我抱回的家。为了谋生,父母背井离乡,我便跟了伯公伯婆,又开始了顽皮捣蛋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