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班回家吃饭,端上盘奶奶煎的秋刀鱼,我和堂妹正大快朵颐时,听到桌底传来猫叫声,小而清脆,喵喵喵……
我们家什么时候来了小客人了?家里不是不让养猫?奶奶说,是隔壁老阿婆送我们家养赶老鼠的。
家里不让养猫,这是很久前立下不成文的规定,不养的原因很简单,不是因为猫脏,而是因为太喜欢。
猫这家伙,天生长着一副讨喜模样,乖巧惹人怜,但是比较高傲娇气,离家出走不回的情况时有发生,容易病逝,不耐养,所以不养为好,免得养后产生感情,没了伤心。
此前,我们家人很喜欢猫,共养过6只,每一只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特色,有的机灵乖巧,有的懒洋而静寞,其中有一只叫啾啾的黑白虎纹山猫,正是那只离家出走的猫。
啾啾猫是我家养的第三只猫,那时我才上六年级。初次见它,我并无多大好感,心里还怀念先前那两只,怕又对第三只动情,再次尝到心痛滋味,所以对它较为冷漠,没有加以理睬。
在给啾啾猫栓链子时,它瞅准我手里的链子松开,唰的一声猫带链子跑了,链子拖地啪啪地响,不到一会功夫,猫影子都见不着。
找不到就不养了吧,我回去跟家人如此说。
大概啾啾猫跟我们家有缘,它最后自个回来了。那天么哥正在吃饭,一只拖着链子的黑白虎纹山猫在远处观望,似乎在找食物,么哥丢了鱼肉给它,见到吃的后,小家伙乖乖就范,成为我们家庭一员。
雪亮大眼,毛色色泽光鲜,憨萌可爱的脑袋,小巧猴鼻,粉嫩舌头,弧线长唇.....啾啾猫俊美的外表算得上是猫族中的美男子。它性格活泼,胆大心细,擅长捕鼠,深得家人宠爱。
啾啾猫喜欢干净,吃完饭必定洗脸,它先是用小舌头湿润爪肉垫,然后抓抓耳朵理发型,再是舔舔肚皮,理清毛发,最后抓抓地毯,磨磨爪子,偶尔会到外面上个厕所,用土掩盖...大概猫族天生爱干净,遗传先辈的贵族气质,所以人类不能将它像狗那样驯服,它们对人类表示半服从,这半个服从要给吃的才有效。
它十分调皮,贪好玩耍。偶尔在我的作业本上留下几朵梅花印,梅花“长”在作业本上还好,印到衣服上是要被骂的。有一次,它趁么哥吃饭的时候,把梅花印在么哥的后背上,白色校服衬衫立马开出两朵黑“梅花”,么哥穿着梅花印的衬衫上学被同学笑话,啾啾猫因此受到责备。
它机灵聪明,灵性十足。你说话,它听得懂,你教它,它一看就会。那时我们家有个木质阁楼,阁楼经过改造后,成为我的房间,里面放着书和被褥,有光线从窗外照进来,阁楼小屋明亮而又温暖。通往阁楼需要爬上竹梯,每次爬楼梯时,竹梯都会嘎吱作响。
啾啾猫和我吃完午饭后,它在地毯上进行清洁仪式。我一边爬上阁楼,一边叫唤它名字,它停下动作看着我,我想,我四肢攀爬的样子在它眼里肯定像个猴子。跟它打完招呼后,我便上去休息了。
不几天,我的阁楼总会发出一些动静,书籍凌乱,一开始我以为是老鼠捣蛋,上去一看,原来啾啾猫跑到阁楼小屋来了!我赶它,它却不懂怎么下楼,这家伙到底怎么上来的?最后我只好抱它在怀里,以一坐一起的方式下竹梯。后来,总算有机会见它作案了。它居然学着我的样子,四肢攀爬到倾斜45度角的竹梯上阁楼,动作娴熟毫不惧怕,看来是我引猫入室了。
它恃宠自傲,任性刁蛮。每天妈妈都会起个大早,给家人准备早餐,啾啾猫肯定是第一个跑去厨房坐等吃饭,只有一回是例外。
那天我还在睡梦中,感觉有人在抓我的头发,我猛然惊醒坐起,扭头一看,那只神气的啾啾猫正躺在我枕头上捉弄我呢!见到我醒后,它也不顾我生气,慢悠悠地跳下床找妈妈给食。它已经被我们宠得“坏”到极点。后来老爸打了它,告诫不准跑上床,它才收敛不少。对于一家之主,啾啾猫还是害怕的,只要老爸一打喷嚏,它就立马撒腿跑个老远。
一年零六个月,是啾啾猫陪我们度过的时间,那时还是孩子的我以为啾啾猫会作为我们家的成员一直都在身边,没想到欢乐的时光向来短暂,它最后离家出走了。
刚上初一,英语比较难学,尤其是听读能力学得较为吃力。当时市场卖盒装的录音磁带,里面有英语课文和单词朗读,妈妈就买了个磁带和复读机给我学习英语口语。复读机在那个年代比较贵,很流行,较之录音机功能最大的不同在于可以反复读某段文字,还有录音立马播放功效。这个新奇的玩意,爸妈也觉得好玩,一边录音一边播放自己的声音听。唯独那只啾啾猫不感兴趣,在旁呼呼大睡。
玩了一会感到十分无趣,便找猫来作乐,摇醒它让它开口录音,播放它发出不满的颤音时,我们都发笑了。一连几次捉弄它后,引起它的强烈不满,嘭的一声,它居然跑到外面去,此时外面天黑下雨。
过了一会,见它不回来,我心里焦急,打着伞拿着手电筒去找,只见它蜷坐在不远处小屋子的木柴上,小雨打在它身上。
“啾啾猫,跟我回去吧。”我对它说,它却扭过头眯着眼睛。
站了一会,我就离开回去了,心想它会自己回来的,谁知道那晚是最后的离别。
那一夜,它没有回来,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不知道啾啾猫离家出走后的故事,也许流浪了,也许被猫贩子抓走了。唯一知道的是,我们家人很伤心,如同失去一个亲人。
后来也养过其他猫,但结局都不好,于是家里立下一条不成文的规定,从此不再养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