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市城村的环村石墙。王聘钊 摄
导语:旧市城村位于定安县翰林镇良星村委会,占地约10余亩,距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。清末村民为自卫而筑成一条高约3米,长300多米环村城墙,开辟有东、北两门,城墙上枪眼尚存。该村内保存有较为完整的火山岩古民居。现已被县委、县政府划为百里百村建设旅游景点之一。
连日来的阴雨天气给旧市城村笼罩上了一层潮湿阴冷的氛围,连火山岩石上的青苔和丛灌都显得翠意醒目。那些沧桑而又落寞的火山岩石一垒垒地围着有着十几户人家、50几名人口的一座古民居村。一座小小的石头围城,竟担负保护着历经腥风血雨年代,旧市城村村民安危的使命,是有着怎样令人惊心动魄的回忆使人铭记?
村容村貌:外圆内方的世外桃源
1月10日,记者慕名来到旧市城村,挖掘那段被石墙印记着的旧市城村古老记忆。来到旧市城村村口,只见上面立着一个关于旧市城村的简介牌子格外醒目。小小的村庄一户挨着一户紧紧相连,被一条长300多米,高约为3米长用火山岩石砌成的环村城墙所围绕,共开辟了东、北两门。介绍牌的下面有一块巨石,站在高处俯视,觉得这块巨石像极了一个“狗头”,来客一下子就被这个古村落的神秘感所吸引。
我们从现新开辟出来的西门而入。走在平整的石板路上,只见长满白花绿斑的青苔覆在火山岩石头,使得石头充满了绿色生命般的活力。火山岩石一块块整齐垒砌,大小不一,围成约3米高环村石墙。墙的上面长着芋头叶和藤蔓植物,西门入口旁高挑的绿竹遮掩着小小的村落。穿过石头门和那片绿竹,天空似乎变得明朗起来。几株高大的荔枝、龙眼树在大庭院里生长,村庄的道路全部实现水泥路面硬化,显得干净整齐。眼前的房屋被前面狭长的水泥硬化路分割,左边是新建立起来红砖白墙的平房,右边仍然保留着原始的火山岩古民居石头屋子,有种新旧交替之感,但是深感惋惜,新建起的平房破坏了原始生态的美。
村子并不大,只有十几户人家,十几分钟内便能绕完村子一周,倘若站在高处俯视整个村庄,就像一块小而精致的古代铜钱,外圆内方。圆的是火山岩石砌成的环村石墙,方的是整齐排序一户挨着一户的房屋。
东门十分有特色,门口狭小,可以容两个成年人并肩出入。门楣是一块长条的石块,门框是层层垒砌的火山岩石,岩石呈灰白色,干净平整,并无过多的杂草青苔。向右边绕不到半圈,就可以看到北门,两门景观大不相同。北门较为宽敞,可以容得一辆轿车出入,旁边长满了菠萝蜜树,火山岩石上的藤蔓植物长得十分茂密,连成一大片,使整个石城勃勃生机,富有活力。从外围观看整个村落,被茂密的树木和环村石墙所隐藏,宛若平静安详的世外桃源,更具神秘感。
石墙故事:繁华燃尽的旧时记忆
每一个石头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特色。当年这个石墙就是村民们为了保护家园自发建成的,如今城墙弹孔,火烧残岩只留下血泪记忆。烟灰废墟上重建的房子,诉说着繁华燃尽归于无有的平静。曾被火烧毁灭的村庄和石墙,在那段刀光剑影的年代里挣扎呐喊,而现今全部归于平静和安详。
在旧市城村村民吴英居的家里,一入门就听到里面交谈的欢笑声。他们一家正在炒着热乎乎的菠萝蜜包准备吃午饭,几个老人围在一起聊天,生活过得十分惬意。
吴英居今年87岁,天气较冷,她怕寒受冻,在头上包裹一条蓝色围巾,手捧火碳盆。老人性格开朗,思路清晰,愉快地跟我们聊了起来。她回忆17岁嫁来旧市城村的时候,房子全烧了,(现居的房子也是嫁过来后才盖的)只剩下这些黑青的石头。
“房子毁了我们还能重建。”吴英居笑着说。对于现在的生活,她表示很满足。
随后,我们又找到了出生于旧市城村,对这个村落仍有深刻印象的老人黄昌拔。
“我们村子被日本人烧光了,只剩下那堆石头。”80岁的旧市城村村民黄昌拔提起那段残酷的历史,记忆犹新,忍不住地抹泪。他嘴唇微微颤抖,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告诉记者,当年日本军队进军旧市城村抢烧掳掠前,他父母一知消息,立马抱着年幼的他赶紧逃命,来不及逃命的十几名亲戚都被残忍杀害,值钱的东西全部夺走,最后放把火把全村烧光,只剩下这些孤零零石头城墙。
黄昌拔个子不高,满头银发,精神饱满,已经是80岁人,看到他时,他头戴尖顶草帽,冒着细雨在地里砍柴用于烧火。得知记者采访旧市城村的历史,这个乐观坚强的老人却像个孩子一般呜呜地哭起来了。
因为火烧毁的不仅是他的家园和十几个亲戚的性命,还有那些童年的美好记忆和旧市城村的辉煌历史。
旧市城村在百年前是翰林镇较为富有之地,家家户户都有田地租赁,其中往来买卖,经商致富者甚多,在村口渐渐地形成一个热闹的市集。旧市城村里居住的几乎都是大户人家,张姓、黄姓者居多,有些富家千金带着丰厚嫁妆,嫁来这个村子里,更让这个村子成为人人所羡慕的富裕村。
然而繁华燃尽,如今只剩下这堆石墙和旧时记忆。
名村打造:百里百村的旅游景点
“你看这些石城墙的建设,在当时如果没有巨额是建不起来的。”陪同的定安县博物馆馆长苏逊指着环村城墙说。
“这些石头的建成,是为了防止贼和强盗进攻村子而设立的。”翰林镇文化站站长秦以培告诉记者,以前旧市城村的居民较为富裕,频频被盗贼盯上,盗贼经常滋生扰事,打家劫舍,令他们非常头疼,于是全村商量共建一条环村城墙保护妻儿和财产。在他们的齐心协力下,一条300多米长,约3米高的火山岩石城墙就建起来了。石墙坚固易守,一夫当关万夫莫开,盗贼每每被击退,不敢前来侵犯,旧市城村也因有了这座石城墙而得到难得的平静。
然而,命运又再次让旧市城村掀起坎坷浪潮,这一次把它推向毁灭的枪口上。
在抗日战争年代,日军进军翰林镇,在旧市城村境内驻守。有一个外村人把一名日兵打死抛尸在旧市城村村门附近,被日军们发现,他们个个面如土色,勃然大怒,实行“三光政策”,欲把旧市城村夷为平地。
旧市城村村民有的逃命,有的留下来坚守村子,把石城墙作为防守战地,用血肉筑城誓死守卫家园……然而血肉之躯终敌不过枪支弹药,敌人从他们尸体上踏过,烧毁了青砖绿瓦、雕梁画栋,只剩下一片狼藉、残岩断壁。
“我父亲是共产党员,发动村子里的人抗战过。”在黄昌拔家里,记者看到一副对联,横联写着“光荣之家”字样。老人谈起那段心酸的历史泪流不止,他还记着小时候家家户户过年的时候张灯结彩,生活有滋有味,而如今只剩下那段石城墙为记忆了。
黄昌拔还带着我们到东、北两门观看,并介绍了石墙上当年作战留下的24个枪弹孔,触摸着这些弹孔,还留下很深的凹迹。
“这个石墙是目前定安境内保存最完好的火山岩石墙。”苏逊介绍说。
在定安县博物馆工作人员对全县文物普查实地调查中,旧市城村的石城墙历史也被挖掘出来,县相关部门对村墙进行大力保护,打造名村文化建设,并已经开发成百里百村的一个旅游景点。
这些石墙不仅独具特色,而且承载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,是旧市城村最为深刻的历史记忆,保护旧石墙和开发当地的旅游资源,对促进当地经济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。
旧市城村,这段石墙的历史记忆,扎根在这个古民居村落,也深深印记在访者的脑海里。